虽然大家都喜欢免费的内容,但它的付费机制会产生新的问题
多数情况下,发文和讨论学术出版的一般是学者、图书馆员、作者、出版商和编辑自己,他们的观点来自于自己的知识和经验。但是对于独立记者兼博主 Richard Poynder 来说,他并不是学术领域的人,也写不出高质量的研究报告。Richard 有名在于他在博客“开放还是关闭?”(Open and Shut?)上发表的文章,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三个系列的访谈。以博客为基础的 OA 书籍 The Basement Interviews 中有 Richard 采访数位推动免费开放获取运动的主要倡导者。The Open Access Interviews 和 The State of Open Access 系列记录了 Richard 开放获取倡导者和实践者的对话。Richard 也是 Global Open Access List(GOAL)的版主,这些年来,他的工作收到了很多关注。著名开放获取提倡人士 Stevan Harnad 就曾描述 Richard是:开放获取运动的“年史编者、良心和执着高尚的人”。与 Richard 的对话就如同 Steven 所说,他知识渊博、有见解且非常坦诚,是一位非常理想的受访者!
因为我和 Richard 讨论了很多事情,所以将这次的访谈分为四个部分。第一部分 Richard 讲述了他早年的工作,以及当初是如何对学术出版产生兴趣。Richard 同时分享了一些他作为独立博主和记者面临的挑战。
是什么让你成为关注学术交流议题的独立记者?
我从事过很多种工作,包括服役于皇家海军,当过农场工人、铁路保安、老师还有记者和博主。在 1980 年代,我开始对计算机和拨号服务感兴趣,我转换成记者。1988 年,我在 Micronet 旗下一家在线商业期刊当编辑,在当时是 Viewdata 系统 Prestel 公司中最大的信息供给商。到了90年代,我开始为《金融时报》(Financial Times)和其他英国报纸写一般科技文章,偶尔为华尔街日报欧洲版(Wall Street Journal Europe)写文章。在那时,我也是 Information World Review(IWR)的编辑,主要是报道当时被称为“在线信息产业”的资讯,里面包含了一些学术出版商想要让期刊转成在线需要做哪些事。这成为我对学术交流产生兴趣的开端。
能谈谈你早期的工作吗?当初是如何开始开展开放科学活动的?
当我还在 IWR 工作时,基因是否应该有专利的争论一直居高不下,还有是否该批准软件跟所谓的“商业性”专利的激辩。那是我经常写跟专利信息相关的文章,我开始沉迷于软件专利权的议题中,在这个过程中,我遇到了开源软件运动,从那时起,我又参加了一些其他免费开放运动,包括开放获取。这个新兴趣与学术交流领域非常合适。
我也开始对科技发展挑战传统所有权做法产生兴趣,因此通过采访各种免费和开放运动的倡导者,进行更深入的探索。我在 2006 年出版的 The Basement Interviews 一书中整理了当时的采访。做完这些采访后,我发现跟免费开源软件比起来,开放获取并没有获得充分的报道,因此我决定专注于此。从那以后,当然,这个潮流扩大到开放数据、开放科研记录(open notebook science)和开放式指标(open metrics)等,后来“开放科学”(open science)这个更广泛的词就出现了。
作为一个独立学术交流记者,你面临过什么样的挑战或困难吗?
从我开始在网路上写作开始,主要的挑战到今天都没有变过。让我解释。
我的目标不是只要简单地报道开放获取,而是要记录它一直以来的发展,努力深入地探索这些问题。
这就是我的第一个挑战,因为要能够深入探讨一个议题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。我做很多采访,对于接受采访的人来说往往也是繁重的工作。我的方式也意味着问题会挖的比较深,所以整个采访常常会变得很长。受访者要被问很多问题,所以他们有时会选择中途停止访谈,因此不是所有的采访都是完整的。除此之外,我怀疑一些潜在的读者可能觉得要花太多时间才能结果。因此,我的读者群比预想的要小很多。这只是野兽的本性。
第二个挑战来自于,要确保我的工作会长期 有效。一开始,我认为开放获取是网络革命的一部分,可以显著地改变世界。最后很明显地,要改变学术交流,需要的时间比原先预期要长很多。
无论结果如何,无论要花多久的时间去重塑学术出版,我不禁想,也许 50 年或者 100 年,当历史学家回顾过去,抓破头不能理解为何科研界要固守不完善又过时的系统这么长时间,我的采访可能会有帮助,但前提是它们对这段过度时期的议题、争论和讨论提供良好记录。
但是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采访可能无法留存到未来史学家可以参考的时候。很明显地,Google可以随时拉掉 blogger (我使用的发表平台)的插件。理想情况下,我会希望所有的工作都能在未来任何时候让所有人看到,但这也许不太可能。
不过,最大的挑战是当我将写作移到博客时,我的收入就没有了。我想我可以去找某些形式的赞助,但是如果我这么做,我就不再是独立的,我认为一些独立的声音对于开放获取发展具有一定价值。如果没有独立的声音,学术交流变革的历史可能最后就只由出版商的观点来写,例如出版商被描述成开放获取的主要倡导者和英雄,隐去出版商最初强烈反对开放获取的事实。
我觉得有趣的点是,我面临的收入挑战是学术刊物的翻版!因为人们不愿意付钱浏览网上的内容,出版商已经承受越来愈大的压力,要取消学术期刊的付费门槛并且放弃传统订阅模式,这也是开放获取运动在这十五年间不断疾呼的。
出版商如果他们没有收入来源是无法生存的,这件事没错。基于这个原因,开放获取的出版商向作者(或资助单位)收取出版费(APC),不过科研界逐渐发现这种方法也有问题。因此,尽管免费内容很受欢迎,在解决了老问题的同时,也产生新问题。
你认为,作为一位非学术领域出身的人,对你在对学术交流发声时能提出独到的见解有帮助吗?
是的,我会这么觉得。我相信,因为我不是研究人员、图书馆员、出版商,也不涉及任何研究基金,让我比那些身处开放获取中的人具有更独立的视角。当然,没有人会说自己完全客观中立,我也不例外。毕竟,我相信开放获取是无可避免的趋势,也是最好的。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对开放获取的报道。